岁月不许,凡人追悔

【兰陵王x百里玄策】无题

极限摸鱼(……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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沙漠腹地的天有多矮?百里玄策一度认为,只要他一伸手,就能摸到白日里在头顶暴晒的太阳。

而此刻是又枯又长的夜,方圆几里都没有活物的气息。

百里玄策百无聊赖的躺在木屋顶上柔软的干草里,嘴里叼着半块精瘦的肉干,五指张开挡在眼前,从狭窄的缝里看月亮看星星。他看得极其仔细,眼一眨不眨,也不知道在想什么。

屋里是一身血腥气的兰陵王,那人在傍晚的余晖消失的最后一刻匆匆归来,身后那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连沙尘都盖不住,没有人知道他之前去了哪里,做了什么。

就算问了,那个人也只是拿冰冷得带刺的目光剜他一眼,有时候甚至连眼皮都懒得抬。

百里玄策知道他肯定受伤了,而且伤得很重,但是他才不会自讨没趣去管这些事,他一直认为,他和这个男人只是各取所需的关系而已。

兰陵王有多残忍他不是没见识过,那时候疯子还不是疯子,幽灵却是如假包换的幽灵。百里玄策刚开始见血的时候会害怕得大吼大叫,浑身颤抖。而那个人,即使刀架在他脖子上他都不会眨一下眼。他单手捏死过最毒的蛇,面无表情的把魔种狰狞的头颅割下来,或是将匕首反手刺入马贼鲜活的心脏。他做这一切都熟练得如同吃饭一样。

百里玄策一直觉得兰陵王身上有股挥之不去的味道,就像是腐朽的棺木,又或是锈烂的断戈残戟,无论哪一种都代表着极致的危险。这种感觉,在他窥见他刀尖的寒霜和眼底的血光时格外明显,有时候甚至会渗透进那些断断续续的梦里。

但兰陵王确实救过他的命,在生死线上拉了他一把,不管出自什么原因。除了学习救命的伎俩之外,他从不窥探他的过去,也从不参与他的那些生杀予夺,因为,他迟早是要离开的。

偶然的机会里,他听过路的商人说,沙漠深处的东西都见不得光。那时他裹着厚厚的头巾,将一头火红的发和狼耳都隐藏得滴水不漏。他的旁边,兰陵王的脸藏在斗笠的阴影里,看不见任何表情。

百里玄策咔擦一声折断了手里的木棍,甚至没有将其扔进即将燃尽的篝火里,便黑着脸起身离开。

即便如此,他还是忍不住偷听了商人接下来的谈论。为什么沙漠深处的东西都见不得光?因为只有幽灵能在那里生存。

“相传,月牙湖附近有一座死亡城,城中有个幽灵,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,也没有人见过他的样子,因为那些因迷了路而误入其中的人,都…”商人的声音故意拉长,做了个割脖子的动作,周围的人一阵唏嘘。

而当谈到那座死亡城的名字时,商人的言语却变得晦涩,仿佛有痛恨,仿佛也有惋惜。百里玄策没有再听下去。

月牙湖?他想,他或许去过那里,只是他不知道那叫月牙湖,沙漠深处的水源本就少得可怜,以至于他仔仔细细的记住了湖的形状,可是为什么他活着回来了?

他问兰陵王关于死亡城的事情,不出所料,没有得到任何回答。但这并不妨碍他到处打听,直到有一天,他意外发现问过的人都成了沙漠中的一堆枯骨,那一晚,他梦到兰陵王将淬毒的匕首狠狠剜进他的心窝。

“好痛……哥哥……师父!”

画面被拉扯撕碎,刺耳的尖叫贯穿了他的大脑。惊醒后,浑身上下都被冷汗湿透了。他恍然惊觉,幽灵,不就是兰陵王——他所谓的师父吗?

沙漠深处的东西都见不得光,而狼崽在幽灵的阴影下发疯发狂般生长。

思绪回笼,风从四面八方吹过来,没入少年赤色的发丝里,使原本就不算乖的发型变得更加凌乱。这时候的风是温柔的,但是却暗地里带了勾子,没有一点凉意,燥死了,他知道这是风雨欲来的前兆。

百里玄策三两下把肉干嚼吃了,哽得扶着腰呛咳了好几声,将额前汗湿的碎发一把捋向脑后,不知道在心里反复了多少遍,终于忍不住翻身跳下了屋顶。

他敲响了那扇紧闭的木门,细小的缝隙透出里头昏黄的光,没有人回应,静得能听见灯花碎裂的声响,但听不见那个人的呼吸。他又敲,动作停在第二下刚刚落下的瞬间,他的指节恰好搭在门上一道不浅的裂缝处,即使光线微弱,他也能辨别出,那是出自飞镰的杰作。

气不打一处来,百里玄策不禁想,就让那个人自生自灭算了,最好就死在今夜。飞镰不在手头,他踢飞了脚边一颗看上去就不顺眼的石头,狗屁师父,狗屁兰陵王!他在心里狠狠的骂,却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火大。张牙舞爪的发泄一通之后,他愤愤离去。

最后,他还是再次翻上了屋顶,在上面守了一夜,留意着屋内的动静,其实没过一会儿就睡着了,没有做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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又是一个霞云铺满天际的傍晚,残缺的月亮刚露出极其浅淡的影子,长城里很少能看见成群的飞鸟。

换班时分,百里守约在城楼的最高点找到了百里玄策,少年的身骨已经渐渐长开,在他的精心呵护之下,弟弟早已不如刚寻回时的那般瘦弱。此刻他正望着城外发呆,飞镰过于安静的躺在一旁,不知为何,百里守约觉得这个背影有些落寞。

城外有什么?百里守约看过去,除了黄沙还是黄沙,虽然每一粒砂石都是独一无二的,但大片大片的沙海是看不清的,就如同那些被尘埋的生与死。

“在看什么?”

“沙漠。”

得到了意料之中的回答,百里守约轻轻揽过弟弟的肩,他的手掌一向温暖有力,却托不起少年深藏的沉重心绪。

“你觉得兰陵王其人如何?”即使幽灵是长城上下都恨之入骨的敌人,但百里守约很少单独在弟弟面前提起这个人,不为什么,身为兄长,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自己唯一的弟弟,但他还是这样问了。

让百里守约意外的是,弟弟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,他的神色还是恹恹的,语气平淡得听不出一丝情绪。

“冷血,残忍,凶狠。”

百里玄策简单明了的回答道,他活动了几下手腕,一把捞起飞镰扛在肩上,漆红的链条撞击得哗啦作响,他朝着百里守约咧开一个张扬的笑,仿佛触发了某个开关,瞬间便恢复了往日的活力。

“哥,我去巡逻了!”

少年火红的背影很快消失在转角处,中气十足的嗓音从城楼高处传出去好远,而看在百里守约的眼里,却像是落荒而逃。不远处隐身疾行的幽灵微微皱了一下眉,敏捷的身形丝毫未受影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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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谁?!”

百里玄策警惕的盯着墙根处的空白,刺客的直觉告诉他那里绝对有人,而且来者不善。他握着飞镰的手有些不可抑制的颤抖,仿佛浑身的血液都压在指尖寸厘处。

这的确让他兴奋不已,甚至有些不肯承认的期待。毕竟,这算是自决裂以来第一次以敌对的关系正面交锋,也是第一次见面。

虽然兰陵王坏透了,但飞镰偶尔还是会想他,很想很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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